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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nnel: 武陵神韵 樵客放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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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李放航 

我想起暑假去张家界看那群汉子们打糍粑的场景。以及小时候外婆家的香软的糍粑,还有烤火堆旁黝黑的墙壁上高高束起的腊肉。

    外婆家里烧火是会用柴火的,烧起来的时候那些哔哔剥剥的声响很温暖。我每次都喜欢离火堆很近,因为我喜欢看火旺旺烧起来的样子,像跳舞一样。偶尔爆出个火花,把我的衣服烧一个小洞,这时妈妈少不得也说我几句。大过年的,她不会骂我,我也权不当数。
    外婆这边我这辈有八个孩子,一溜儿的全是女儿,那时候丹丹还没有出生的,七个女孩子齐齐围着火坑坐了,抢着火钳拨弄着柴火。然后我们从侧房里的大缸中捞起一些糍粑,放在火钳上,在火坑中细细烤着。糍粑是要泡在冷水中的,我每次在水中捞糍粑并不觉得一丝一毫的寒冷,反而是温暖。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满满的糍粑的原因。哦,我还记得,那口大缸里的糍粑永远也吃不完。
    每烤完一个糍粑,我都迫不及待的吃了。虽然在家里时爸爸每次都要念叨着饭前洗手,可这会他是不会管我的。大人们,都忙着打牌呢。我满手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火灰,抓起一个被我烤的焦黄的糍粑,在手里来回翻动。糍粑太烫了,入不了口,我只好狠下心来,猛咬一口。糍粑烫得我直想哭,但我大抵是怕丢人的,死命的咽下了。等过了一会,糍粑渐渐凉了些,我跟着婵姐姐她们去她家的碗柜里偷一些腊八豆和辣椒,洒在糍粑上,那种香味我现在都一直记得。一个晚上来来回回的跑五六趟,吃完五六个糍粑,便到了十一二点,这时候几个小孩子便想要放烟花。
    因为是乡下,住处并没有商店,买烟花要去山上的那个大队部。我胆子很小,大半夜是不敢出去的,姐姐们和两个妹妹老是说着路旁的坟山,这让我在火坑边打了个寒战,后来她们邀我去,我是死命不想去的,但是又经不起烟花的诱惑。几个女孩子或者喊了舅舅去陪我们买,或者就这样上路了。不管怎么样,我总是要往中间挤,我极怕路两边跳出个什么怪物来。中间离两旁远一些,又有其他的姐妹们,要是有怪物,自然也离我远一些。你知道,我体育成绩不及格,到时候我肯定是跑不动的。这一点,我必然是要防范于未然。那时候去山上的路虽然宽,但并不平坦,路上铺着些大大的鹅卵石,脚底磕得有些疼,但着并转移不了我的注意力。我依旧闭着眼睛或者低着头看着脚下,拉扯着旁边姐妹的衣服,惶惶然的走着。好不容易走到了大队部,那里开着几桌牌,我们拿着舅舅们给的压岁钱买了烟花,欢欢喜喜的下山去。当然,这份欢喜于我来说是短暂的,因为我又要惶惶然的走那段山路了。
    等到了家,我们从侧房里拿出一些香来,各自去火坑那里把自己的那柱香点燃了,又欢欢喜喜的跑出门来。这时候我爸爸妈妈肯定是要说我小心点,或者是叮嘱我不要炸到了手烧到了衣服。我只是含糊应了一声,便冲了出去。外面的台阶上已经被她们站满了,我依旧挤在中间,呲的一声点燃烟花,看它们一点点冲上天去。等放完了,大人们催着我们去睡觉,我们洗了脚和脸,一骨碌儿钻到床上去。乡下的那种大床很大,可以睡很多人。我们三个或者四个挤在一块儿,叽叽喳喳说着话,半点睡意也没有。倒是把有些早睡的不打牌的个别大人吵醒了。这时候我妈妈肯定要过来看我睡着了没,她每次看到我和其他两个妹妹睡就撺掇她们去睡别的地方,或者把我抱到另一个床。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睡到床上,听她们两个在那里悄悄说话,心里急得像什么似的,很想也插几句话。我就在这急切而困顿的情况下沉沉睡去。
   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一般大家都已经起来了。颖儿和聪儿必定是要在我床边吵个不停,那应该是姨爹逗着她们玩。我迷迷糊糊穿了衣服洗漱完毕,跑过来更她们闹。姨爹一个个抱起我们,念到:“称一称猪多重。”他总是能准确说出我们的体重,那时候我很崇拜他,不像我爸爸,和我下个象棋也要偷我的车马炮。
    后来,这种日子没有了。常张高速一修,老房子就给拆了,大大的屋子连石基也没有了。新的老家烧火是用一个大铁盆,铁盆上面也没有挂着腊肉,总之是没有那样的氛围。然后外婆去世了,我再也没有吃过糍粑了。
    忘记是哪一年,妈妈去菜市场买了糍粑,说是早上的时候煮着吃。我是不肯吃这样的糍粑的,不知道是不是糍粑做得不好的原因。再后来,妈妈抵不住我的央求,于是我用电烤炉烤着糍粑。烤了好久,我迫不及待咬了一口,原来糍粑还是没有熟。再再以后,我再也不吃糍粑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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